Yang YEUNG on
What Unimaginable Forms
As we take for granted that art comes from imagination (necessarily if not sufficiently), what more is there to think about imagination and art? What Unimaginable Forms insists that we re-consider when and how our imaginative capacities may be reduced, even dismissed in the processes of making, showing, distributing, and communicating art today...
* You can read the full review published online at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Art Critics Hong Kong - http://goo.gl/UlKAIv
** Review originally published in print in issue 119 (March 2016) of a.m.post, Hong Kong.
張煒森 評 「怎樣的想>象」
對於想/像,藝術家想說的是
要是在當代藝術展覽中,當作品缺席或不再以常規以視覺主導的方式呈現出來的時候,觀眾又可從中領略到一種怎樣的美學經驗?這個問題正是獨立策展人兼藝術家余迪文希望在展覽「怎樣的想>象」中其中一項探討的議題。
「怎樣的想>象」的源起
2015年11月尾至12月期間,展覽「怎樣的想>象(what unimaginable forms)」在香港灣仔的動漫基地舉行,這次展覽繼承策展人余迪文於2013年的展覽「聽、見、想、像」,當年的展覽以「口述影像(Audio Description)[1]」為切入點,這原是一種專為視障人士而設,將藝術或視覺元素轉換成口述服務。展覽的前設條件是讓藝術家自行製作口述影像並先行展示,到了展覽後半部才展示實體的作品,口述影像與實體作品兩種截然不同的表達方式,可視為一種符號的轉述,對於參與的藝術家來說,口述影像也是新鮮事。這種策展主導的方向,一來為藝術家及觀眾帶來另一種藝術實踐與經驗,更透過作品與口述間在形式、感知等的差異,引申到我們從不同的文化載體及形式中如何建立想像及認知。而今次「怎樣的想>象」則邀請到13位藝術家參與,部分藝術家有份參與上次的展覽,他們通過不同的討論繼而重新創作。當中更展示了概念藝術家 John Baldessari 於1972-73年的作品《拋起四個球而得出一個正方形(Throwing Four Balls in the Air to Get A Square)》,為展覽帶來較具指標性的楔子及美學經驗,亦可見策展人余迪文有意延續一個以藝術實踐作為線性討論的展覽,討論藝術創作以不同的呈現形式下與建構認知的關係。
別於我們習以為常的展覽形式
有別於我們慣常看到的展覽,展覽彷如正在佈展的狀態,在這個不太大的展示空間內,當中放了些長椅、木梯、手推車、雜物等,還夾雜一些作品,驟眼看來不像擺放了13位藝術家的作品。你可以看到一些較為顯眼的錄像、裝置與聲音作品,但展場沒有安排任何作品標示與描述,觀眾無法簡單辨別作品誰屬,就算你拿起展覽的簡介,也無法得悉作品的正確位置,必須像尋寶般從作品描述中慢慢找回作品。展覽中各種視覺及感知元素正正混淆著觀眾對展覽的期望及美學認知。相反,展覽網頁則猶如揭開謎底般,有系統地陳述各人的作品。
由於展覽所關注的不是具體的現象或內容,而是較為「形而上」地透過整個藝術實踐包括策展及創作,探討視覺文化中有關呈現與認知上的關係。因此我們未必能從眾作品中找著一些很實在的主題,但仍可找到相應的主軸,作品大都圍繞「缺席消失」、「經驗」與「尋找」這三個議題上,例如梁慧敏的《Photo Hunt?》希望觀眾在這幢歷史保護建築內找特定的位置。袁永賢《很小品五部》用戲謔的手法,用一些尋常的器物如磚塊、鐵梯等配以「施主放下吧」等描述,讓觀眾尋找及猜測那些是作品;鄧啟耀的《在1957年7月30日來自香港的明信片》展示張明信片,再現了一個已消失的舊香港。陳英尉的《這裏》陳說著展覽空間從前的歷史。Selfish Wild 的《對不起!今天我們不在》搜集不同人最難忘的「缺席」事件;又如黎朗生的錄像作品《載入神奇》,以及董永康《無題》透過拍攝身體動作的錄像與機械物理運作產生概念上的互動,兩人依循自己的創作手勢,延續他們獨特的美學語言,跟展覽的內容處於似是而非的狀態;顏素茵的《人生是苦》與蕭錦嫺《台階城》,前者訪問香港難民第二代Fion婆婆過去的生活事,後者化身成說書人,訴說不斷重複進出「台階城」的故事,兩人以感性成為作品的註腳點。
策展以形式主導還是作品主導,兩種策展力度均有它的利弊之處,也有不少值得深思熟慮的地方,譬如展覽的規模大小能否足以支撐這種深度的討論?參與的藝術家的多寡,他們又能否勝任面對一些陌生的主題創作而又保持作品的水準?這些問題往往主宰了展覽的質素。由「聽、見、想、像」的理念演化到「怎樣的想>象」,可看到展覽不僅是命題式的展覽,還將策展理念主導成創作的一部分──不論是藝術家還是觀眾,參與「聽、見、想、像」的展覽時也需具備一定的「入場條件」,如藝術家需統一製作口述影像,策展的理念與動機早就介入到創作中,而展覽亦前後分開了口述影像及作品展示兩部分,也需觀眾配合才能達到展覽的目的。兩個展覽有趣的地方不全然是策展理念所帶出的問題,而是這些設定改變了展覽的故有形態,從而開展一些新的嘗試。
結語:敘事成分成為了展覽的關鍵詞
還看這次「怎樣的想>象」,為了切合「無法想像的形式(unimaginable forms)」與及「想像與表像的差距」,你可見到展覽空間並非純粹擺放作品,而是進行演述(address)的場域及平台──佈置有別於一般展覽,有些作品有意無意地脫離大眾對作品的固有概念。再者,引入John Baldessari的作品來代替一些過度介入的舉措,明顯弱化一些較形式化的設定,給予更大的自由空間讓藝術家與觀眾詮釋與參與,將話語權回歸到作品上。然而,在想與像的誘導性討論下,不難發現這次作品很多都鼓勵觀眾參與及主動經驗,而非僅僅的旁觀者,而類型上亦有許多偏重於作品的敘事成分,而非雕琢一些去時間性的感官/視覺語言,作品中的敘事性與觀眾的切身參與,往往是一種較為直接及簡單的美學處理手法,很容易帶動觀眾進入異於表象的想像及感性空間,也成就這次參與藝術家對於這次策展理念中的出路與小結。
[1] 有關口述影像的詳情,可參閱香港展能藝術會網頁:http://www.jcaasc.hk/?a=group&id=about_audio_description
* 本評論於 2016年1月16日刊登於網媒「立場新聞」 : https://goo.gl/ttRzdy